“你懂啥,这叫知己知彼。”
杨峙嘿嘿笑着:“走走走,咱们也去看看这个稀罕。”
被俘虏的义军战士们不管有没有受伤,都被绳索捆了起来,手上缠了三圈,脚上也缠了三圈,所有人都被剥成赤条条的,放在壻水铺外面的官道上示众。
还有几个受了伤的乡兵远远地拿石头、土块砸他们,每砸中一次,周围围观的那些乡兵们就爆发出一阵阵欢呼。
杨渊走到这里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自己并不喜欢这种娱乐方式,不仅仅是因为羞辱性,而且这也增加了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所有的义军都知道对上汉中乡兵是死路一条的话,他们的战斗意志就会更加坚决,而双方的战斗一定会惨烈许多。
这就意味着更多的伤亡,更多的抚恤,更多不必要的开支。
几个帐头聚在一起聊天,就是他们把伤兵跟俘虏隔开,不过他们也不会跟自己的袍泽起什么冲突,只是在一旁闲聊,任由他们这么扔石头、泥块。
杨渊看了看那几个帐头,发现其中有个自己熟悉的人,就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过来。
柴朗原本跟着另外几个帐头聚在一起聊天,他之前跟着岳父来过几次壻水铺,见过壻水铺的繁华,这次到这却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悟。
他们在商量着一起开荤的事情。
有一个胆子大的帐头同一个姐儿打好了商量,只要三钱银子,就陪他们胡天胡地一晚上,来几个人都不在乎。于是那个胆大的帐头算计了一番,觉得要找几个人一起合伙。
若是三十个人一起去,那不就是便宜到了一人一分银子?
柴朗一时也有些意动,他家的媳妇平日里都不让他多碰,现在自己也是食双饷的人了,掏个一份银子也不算啥。
几个人正在一起商量,准备借着大胜的机会去问问秀才公,能不能提前把银子发下来一些。
“你们几个,都给我过来。”杨渊把这些准备犯错的年轻汉子叫过来:“今晚不得松懈,把这些无关的人都给我带回去,不要在这里招摇,还是按照前面的规矩。”
杨渊接着对身边的杨国瑞吩咐道:“国瑞叔替我盯紧些,有饮酒嫖宿的,都给我报上来。”
吩咐完,杨渊便忧心忡忡地去看那几个俘虏。
这才哪到哪,刚刚赢了一场而已,怎么一下子这般松懈了。
心情不好,杨渊看见那几个俘虏的时候也就没有好脸色。
“我不管你们能不能听清,能不能听懂。”杨渊看着这些赤条条的人们:“我问题就问一次,谁回答得快,谁活着。慢了的,说话说错了的,说话我不爱听的,都丢进河里喂鱼。”
“你们掌盘子是谁?”
等待杨渊的只有一片沉默。
赤裸的汉子们抬起头,眼睛看着杨渊的脸,似乎要把这个人的模样永远记在心里面。
几乎就是同一瞬间,他们把头低了下去,缄默得如同秦岭上的岩石。
“硬气。”杨渊看着这些人:“一看你们就是打老了仗的,南北纵横多年……”
“要杀就杀,要剐就剐。”一个胸口露着伤口翻着白肉的俘虏说道:“都扯旗反了,我们都等着死呢,你说这些不是扯球?”
说完,这个俘虏嘿嘿笑了起来。
“好汉子。”
杨渊赞了一声:“你们是川北来的,摇天动、黄龙、黑虎过天星,这么多路人马,你们是谁的麾下?”
“这位相公别问我们,”那汉子看着他:“我就问问尊驾,又是哪一路的人马?”
“哪一路也不是,”杨渊看着他:“保境安民……”
“杨世禄是你什么人?”
一个右臂带着枪伤的俘虏忽然开口问道,杨渊意识到这个人的身份应该不一般,因为他一张嘴,那些俘虏们都在盯着他看。
“你认识家父?”
杨渊看着他,这个人一定是流寇中的上层人物。
自己把吴典吏放过去,对面的领袖人物们一定会好好盘问他,而吴典吏一定会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
即便是吴典吏也能玩借刀杀人这种小手段。
右臂上有伤的汉子看了杨渊半天。
“我是就是祸害川北陕南多地的大寇摇天动,敢问一句杨公子,能不能放我这些部下一条生路。”
“掌盘子的!”“大哥……”
对方语气平静,神态安详,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