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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折洞窟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可真是始料未及。

自然之心假装没听见詹妮弗在想什么。

它自己知道自己理亏, 其实也不想挑起各个种族之间的世界大战,狠不下心的结果就是力量被不断削弱。

如果把它比作一个中央枢纽,一名将军,底下的兵种越复杂、数量越多, 作战能力才会越强。人类的智慧当然可以算是现代的力量衡量标准, 但对宇宙中的某些种群来说,利齿和长爪还是原始的力量衡量标准。倘若地球明日要遭到入侵, 没有力量可不行。

这个道理自然之心明白, 詹妮弗在和它数据共通后也明白。

她有时候在想对方是不是看上了她刚来这个世界时的“高高在上”和对自然规律的“天然理解”,才把宝押在了她身上,把自己做不完的活都堆给她。

对于这种猜测, 自然之心的回应就是没有回应。

不仅没有回应,它老人家还用“我都是为你好”的语气把感应短暂切断了一段时间, 宣称只有这样詹妮弗才不会对探索自然感到“索然无味”, 才能回到一开始的“兴致盎然”。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倒是解决了她的一点小问题。

接到任务当天下午詹妮弗和安东就开始为进入洞窟做准备。

任务名称叫“吸血的盛宴”, 光从名字推断就能猜到洞窟里有什么地下暗河、不见天日加上曲折洞窟, 完完全全就是吸血蝙蝠的天堂。

地形曲折, 进进出出会浪费大量时间, 他们两人一商量, 决定带上尽可能多的资源一条道走到黑。

詹妮弗照例背着自己的树叶小包, 她现在身上有短袖、短裤、护腿和雨鞋, 武器有完好的压缩空气刀、梭镖和木弓,工具有钩枪。洞窟里施展不开又容易误伤,她没打算把木弓带进去, 梭镖可以拿来探路用,倒是可以带一两根。

除了武器之外,两人还收拾了疗伤的草药、可食用的肉干及果实,以及长树藤、大型火把、小型火把等可以想见会用到的生存探索工具。

看起来准备万全。

看起来。

反正詹妮弗在进洞的前二十分钟还觉得他们没落下什么东西,她甚至还把橡胶鞋拆掉一部分切碎了来当燃料,因为胶底能够支撑燃烧更长时间。小型火炬确保他们能在行进时及时试探前路是否有充足的氧气。

然而万事都有个然而。

然而一小时之后他们就遇到了烦。

地下水道从深至小腿的高度渐渐没到膝盖,没到大腿,没到腰,而相对的洞窟的顶部也越来越低,从离水面越七八米到四五米,到站直时伸手就能碰到洞窟的顶部。

詹妮弗nc能在这种地方把三个孩子,而且是三个“幼童”,全弄丢,还真是不容易。

“现在怎么办”同行的安东问道。

“能怎么办。”詹妮弗叹了口气,“这里虽然洞顶很低,但前面看着没那么黑,应该是顶上有露天的缝隙。去处亮来处暗,一进去可能就找不到方向,差不多是自绝后路了。”

“自绝后路也得进去。”安东心领神会。

他们两个还算心理素质不错的选手,换个幽闭恐惧症的来估计得玩完。

两人硬着头皮捏着鼻子涉水一路朝前,水位渐渐地高到胸腹部,传来冰凉刺骨的压迫感。可供前行的洞窟上下径缩小已经足够恼人,逐渐上升的水位更像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变成灭顶之灾。

终于,在继续走了一段距离后,詹妮弗率先停下了脚步。“前面露不出头了。”她说道,“只有一条路,除非潜水过去。”

“先等等。”安东大皱其眉。

潜水是在上方无障碍又视野清晰时才能用的探险伎俩,现在火把不能用,除了摄像机组的蓝色荧光,洞里一片漆黑。是,前面是有光,水里也隐隐传来光源的迹象,但谁知道前头的洞顶会不会和水面相接万一潜行过去快憋不住气时往上浮却发现没有空气带,岂不是活活把自己憋死在脏兮兮的水里

詹妮弗比他想得更多些。

早在南五点就有选手说过他的勋章来自“吸血的盛宴”这个任务,要么前方有能供人经过的空气带或者干脆柳暗花明,要么进洞的口子不止一处,只是大多数人习惯性地从任务点出发,沿着最近的路找到了最近的洞口。

性命攸关,可又多想无益。

“你把绳索递给我。”她咬牙说道。进洞时他们身上都带着很占负重的细树藤,这些树藤连起来就是一条完美的绳索,它原本是为了防止出现岔路,现在倒成了一根救命稻草。

安东先是下意识地服从命令,几秒钟之后忽然反应了过来“你要自己去要不然还是我去吧,我能在水里憋三分钟气。”

“我能憋五分钟。”詹妮弗接过树藤。

安东拉着绳索没放手。“要不然”

“好了,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詹妮弗自顾自地把树藤系在腰上,“我先游进去探探路,如果情况不对就顺着绳索回来。你站稳了,小心别划破腿,我不知道水里有什么东西,但刚刚来的路上我一直觉得有东西在触碰皮肤。”

她一说到这事安东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的确,从踏入地下暗河到现在,他们的腿上都能感觉到其他东西的触碰。那种触碰不是人在水中迈动双腿时不小心碰到摇晃水草的触感,也不是石头的硬质粗糙感或小型动物若即若离的软质触感,比如小鱼,青蛙,水蛇,而是一种来来回回颇具试探性的咬噬感。

詹妮弗会为这个赌上十张富兰克林这片水域里绝对有什么肉食性再不济也是杂食性的鱼类存在,只是很难说它们是水虎鱼还是某些不为外界所知的新型物种。

“千万,千万别弄出血来。”她再次强调道。

吸血的盛宴,吸血的盛宴,按照节目组一贯的风格,光有吸血蝙蝠可称不上是“盛宴”。大多数肉食性鱼类不会在人类皮肤完好时发动进攻,但难保常年活在地下暗河的种类不会因为饿极了铤而走险,要是此时此刻一个不小心无疑是火上浇油。

安东被她严肃的口气弄得心有惴惴,直到詹妮弗双手撑着洞顶抬着下巴朝前走去还有些缓不过劲来,逮着什么都觉得是食人鱼,连缠绕的水草都像是食人鱼在咬他的脚趾。

可怜生活在湍急水域的食人鱼又惨背此锅。

食人鱼委不委屈观众们不知道,但詹妮弗很“委屈”他们是看出来了。

这地方能走人吗摄像机开了全真夜景模式我都看不清水底下有什么东西,现在看着屏幕我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有种很吓人的感觉,幽闭恐惧症都要犯了。

幽闭恐惧症1,还有我的深海恐惧症。想想一个人待在洞窟里,水没到脖子,而且水质很脏,里面还有不知道什么鱼在游来游去而且前面的洞顶是向下倾斜的,潜水下去说不定就上不来了。

之前选手科林潜水的时候你们不都在叫好吗也太双标了,科林听了都想退赛,你们这些游标卡尺精。笑哭笑哭笑哭

科林那次难道不是因为他上衣拿来包头了,夜景模式下就露出了总之我看到评论区有好多肌肉爱好者在飞。

荒野求生真是肌肉爱好者的天堂

“越说越歪。”解说瑞奇“愤愤不平”地代表所有单块腹肌人群吐槽观众。

常年以荒野求生树立起硬汉形象、号称单手能攀爬双腿能绳降的贝尔对此笑而不语。他享受了数秒钟来自同胞的愤怒,旋即再次敬职敬业地开始点评九宫格。“这是非常冒险的行为。”

“太冒险了”科迪的语气比他更强烈些,“选手不知道前面的地形,水里又有肉食性鱼类出没。詹妮弗认为自己能憋气五分钟,她必须考虑在下潜途中遭受攻击的状况。我不建议任何求生者,甚至是冒险家,在地下暗河挑战地形的权威。”

“所幸他们还有一根绳索防身。”贝尔指出。

科迪“说防身太轻描淡写了,应该说身家性命都在这一根绳索上。要是没有生命环”

“要是没有生命环,大多数选手都不会做出他们在做的举动。”瑞奇说了句公道话,“再者说溺水和被鱼类攻击和当初在森林里的危机还不一样别这么看我,我好歹补过前面几轮的录像被棕熊袭击时就是那么一下,生命环都来不及救,可被鱼咬顶多就是两个窟窿,哪怕溺水也有生命体征实时监控。”

科迪顿时被噎了一下。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荒野挑战并不是一档完全意义上的求生节目,架不住20年荒野生存训练官的职业精神在那里,对“冒险”这个词完全不感冒。同为生存主持人,贝尔这两年已经开始谋划做一档娱乐性较强的带人生存节目,对节目组设置的种种吸睛关卡接受度就高多了。

有了生命环做兜底,无论解说还是观众都并不太紧张,詹妮弗自己也不大紧张,但她能感受到身后来自安东的紧张这小子被鱼吓得够呛,夸张点说,心跳声都能在洞窟里擂鼓了。

她心里吐槽着,脚下走得很沉稳。

前进的水道一开始还留有1520厘米的缝隙可以仰着脖子呼吸,带着草木和泥土腥味的新鲜空气透过岩石的缝隙从地面传来,偶尔还能感觉到丝丝吹拂在面颊上的凉意,约莫是风穿过狭窄的岩缝。但很快,这片窄小的空间就消失了,伸出去探路的双手只能摸到石头和水。

“好吧。”詹妮弗对自己说。

她先将附近的石壁摸了一圈,确认没有任何前行的余地,紧接着再三确定腰间树藤系得很紧绝对不会在半道掉下来。做完这些,詹妮弗在原地深吸一口气,感觉每个肺泡都被空气充斥,旋即闭口潜入水中。

三台摄像机亦步亦趋地追随。

全景一号机在洞窟外,而前景、后景与近景三台仪器不得不跟随选手潜入水中。它们自带的蓝色荧光堪堪照亮了半米左右的距离,亮光映在头顶,让詹妮弗至少不会看不清洞壁撞得头破血流。

不太难受,但也不太好受。

主要是地下暗河的水质太差,在这种地方睁开眼睛潜游简直是对眼珠的凌迟处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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