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府城中,余心如刀绞。
蜀地号称乐土,一向殷实,上交给朝廷的财赋要占到四分之一以上,如今连成都这座曾经十分富庶地城市都成了前线,而且已经不止一次遭受过秦军的侵扰。已是冬十月的时光,落叶飘零,民生凋,城中为数不多的百姓甚为凄惶。
百姓自发送来酒食,慰劳余的将士们,这令余深感责任重大。
“制帅大人!”部将王坚道,“已经得到证实,利州统制姚世安已经阵亡。”
“听逃回来的人说,姚世安曾想叛国投敌……”有人说道。
余打断了部下地话:“姚世安虽然不听本帅号令,但他总归是死于秦军之手。当今之下,我等应放弃争执,激励士气,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不致秦军为所y为。”
“是,制帅大人!”左右齐声应道。
“制帅大人。”王坚道,“秦军这次气势汹汹而来,声势极大。可是我等所临之敌,却不过两万,其中定是有诈,近年来西蜀吐蕃、羌人不服王化,有消息说他们与秦人yin结,我等不可不防啊。”
“你是说,秦军有可能从黎州而来?”余不无遗憾地说道,“余某也能想到,不过余某鞭长莫及。上策为御敌于蜀门之外,这自从前年北伐兴元失败后,早已经不可能;中策为择险建城以抵抗为根本;下策为保江自守,纵放来去。故本帅以为,既便是这成都府,万不得以时,我军也可以放弃,集中兵力固守chong qing府钓鱼城等山城,不叫强敌自东出川一步,以待他ri反攻,收复失地。”
“大人说的是。”部下们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川西多羌人部族,即便是宋国国力最强盛时,也只能以安抚为主,何况现在?州、兴元、洋州以至利州不是被秦军占领,就是残破不堪,唯有东川chong qing府等地可以长期抵抗。
“只可惜这如画河山,怕是要再一次沦为敌手!”余心中暗道。
又有一急使奔来,却是余地心腹谋士阳。阳风尘仆仆赶来,面sè慌张,一见到余便扑通地跪在地上,抱着余的腿痛哭。余见他亲自奔来,又是如此失态,心中一沉,大感不妙。
“发生何事,速速道来。
”余连忙将阳扶起来,问道。
“大人,不好了,朝廷……朝廷……发来金牌,命大人以本职赴阙!”阳泣不成声地回道。
“什么?”左右众人皆大惊。
余面sè瞬间苍白,不敢相信这个命令竟在此时此刻到来,这一时刻他想起了岳飞。
“大人,如今边事紧急,我川蜀安危系于大人一身,强敌压境,大人怎能在此时离开?”部下们带着哭腔说道,“必是朝廷不知战事又起,才令大人赴朝面圣。我等愿联名上书朝廷,为大人请命。”
“诸位不必如此,余某自会上表奏事。”余强忍着悲愤说道,“想来朝廷相公们还未收到余某的军报,不知此地军情紧急。尔等万万不可因此而分心,以免为敌所趁,酿成大祸。国家正是用人之时,尔等身为边臣,不可懈怠。”
冬天地脚步已经逼近,一阵寒风刮起,将落叶卷到了半空中,军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余感到寒从心生。
他不是不知道朝中有人对自己不满,早在他赴川时,他就提醒过皇帝不要相信大臣们的谗言,当时赵昀亲口的答复则是:“谗毁则无此,报应则当以一力相接。”
这并非是余先知先觉,而是蜀帅这个位置,因为有吴氏反叛的先例存在,一向就极为敏感,尤其是他掌握着全部大权。然而,皇帝仍然颁下了金牌,终究是对自己不太放心,让自己丢下逼近的秦军与一众愿为国死事的将士,赴临安觐见皇帝。
余既感悲凉,又是心疾如焚,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踉跄地往自己的帅营中走去,他仿佛一ri苍老了十岁。
大渡河畔,主帅罗志与监军张柔率领着主力,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渡口。这一路在大渡河谷中穿行,众人见识了行军之难,有时不得不下马步行,甚至有人不幸死于失足。
汪德臣领人铺设浮桥,大军顺利渡河,进入了宋国黎州境内。当地五土司之一的杨土司部将高保四率先投降,并引导大军招降了东岸部落,沿途部落望风归降。
罗志稍事休整之后,驱使各归降部落进攻黎州,过飞越岭(今汉源县西北),抵满陀城(盘陀寨)。至此,罗志未能等到左翼人马的到来,他意识到左翼军遇到了麻烦。
张柔主动请缨,领兵三万,往北急进。这一路北上,他面对的是防守空虚的成都南部,连克雅(今雅安)、、嘉定、眉山,进至成都。
一个月之后,赵诚收到了张柔等人自成都送来的急报:
宋蜀帅余旧疾复发,暴亡,或曰仰药而亡。成都府所聚之敌近十万,不战而溃,窜入东川,臣等于溃军之中得余遗骸,厚敛安葬于武侯祠。我成都方面军,y留卫慕部经略成都,威胁chong qing,余部南下与罗帅主力合,经白蛮界入大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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